“乌说的对，”楚澜开口了，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，“血债，必须血偿。那些在北境三州犯下滔天罪行的刽子手，必须死。”
听到这话，乌和一众蛮族首领顿时面露喜色。
而张五等人，则是心中一沉。
然而，楚澜却话锋一转，目光又落在了张五的身上。
“但是，张五想的也没错。人，是南境未来发展最大的资源。三万青壮，若是杀了，的确是天大的浪费。”
她的话，让所有人都糊涂了。
城主这到底是想杀，还是想用？
只见楚澜缓缓走回主位，凤眸之中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智慧与决断。
“传我将令！”
她的声音，陡然变得冰冷而肃杀！
“第一！将所有俘虏，按照他们原来的编制，重新整队。命我军士兵，对他们的参战履历进行甄别审问。凡是在北境三州，参与过屠城、奸淫掳掠等暴行的士兵，全部给我就地斩杀！一个不留！”
“第二！将所有俘虏中的百夫长及以上军官，不论其是否参与暴行，也一律斩首示众！用他们的头颅，在黑风山谷口，筑起一座京观！我要让金狼部的赫连霸看清楚，这就是与我为敌的下场！”
“第三！”楚澜的目光扫过所有人，“剩下的那些罪行较轻，或是被裹挟参军的普通士兵，打散编制，以百人为一队，成立‘赎罪营’！”
“他们，将不再是士兵，而是劳工！他们想活命，可以！那就用他们的双手，去为自己赎罪！我要他们去修路，去开矿，去筑城！我要他们为南境的建设，流尽最后一滴汗！每日只给他们勉强果腹的食物，让他们的体力仅够维持一天的劳作，逃跑只能是死路一条！”
“同时，在赎罪营中，设立‘功过簿’。凡劳动积极、遵守纪律者，记功。凡偷奸耍滑、企图作乱者，记过。功可换取更好的食物，甚至在未来，有机会脱离奴籍，成为我南境城的二等公民。而过错累积者，杀无赦！”
楚澜的一番话，条理清晰，恩威并施，让帐内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这个办法，太妙了！
既用雷霆手段，处决了罪大恶极者，震慑了降兵，为死难的百姓报了仇，满足了蛮族首领们的复仇心理。
又保留了大部分的劳动力，将他们变成了推动南境发展的工具，采纳了张五的建议。
更重要的是，那“功过簿”的设立，给了这些降兵一丝活下去，甚至活得更好的希望。
一个有希望的奴隶，远比一个绝望的奴隶，更容易管理，也能创造出更大的价值！
“城主英明！”
张五单膝跪地，心悦诚服。
乌和其他蛮族首领，也纷纷跪下。
他们虽然嗜杀，但并不愚蠢。
他们知道，楚澜的这个决定，对南境而言，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。
“去执行吧。”
楚澜挥了挥手，“记住，要快，要狠。我要让这三万降兵，在最短的时间内，彻底磨去他们狼的傲气，变成一群听话的狗！”
当天下午，黑风山下，血流成河。
近五千名罪大恶极的金狼部士兵和所有军官，被当场斩首。
那座由头颅筑成的京观，在夕阳的映照下，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气息。
剩下的两万多名降兵，在亲眼目睹了这场血腥的屠杀后，彻底被恐惧所击溃。
他们终于明白，眼前这个女人，有着何等冷酷的铁血手腕。
他们再也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念头，乖乖地被编入了“赎罪营”，开始了他们漫长的赎罪生涯。
而楚澜，则站在山坡之上，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。
她的目光，越过那些忙碌的赎罪营，望向了更遥远的北方。
解决了俘虏的麻烦，接下来，就该轮到那个真正的对手了。
金狼部大营，帅帐之内，气氛压抑。
赫连霸一脚踹翻了面前的铜盆，炙热的炭火洒了一地。
“废物！通通都是废物！”
他的咆哮声，让整个帅帐都在颤抖。
自黑风山惨败之后，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。
这十天里，他麾下的大军，非但没能前进一步，反而被恐惧所笼罩。
那支神出鬼没的南境军，就像一群草原上的幽灵。
他们从不与自己的主力大军正面交锋，却用一种恶心、刁钻的方式，不断地骚扰着他那本就捉襟见肘的补给线。
今天，东边的一支百人运粮队被劫。
明天，西边的一个草料场被烧。
后天，负责运输攻城器械的队伍，又在渡河时遭遇埋伏，损失惨重。
这些骚扰造成的损失虽然不大，但其带来的心理压力，却是致命的。
三十万大军，人吃马嚼，每日的消耗都是一个天文数字。
如今补给线被频频骚扰，军心已经开始浮动。
更让他抓狂的是，他派出去的数支围剿部队，每次都扑了个空。
对方的骑兵，对地形的熟悉程度，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。
他们总能在自己大军合围之前，利用对复杂的地形的熟悉，消失得无影无踪，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。
金狼部就像一头被蒙住眼睛的巨熊，空有一身蛮力，却被南境军这只狡猾的狐狸，戏耍得团团转，有力无处使。
“大汗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！”
那名八字胡的谋士，满脸忧色地说道，“楚澜的主力大军，一直驻扎在黑风山，按兵不动，只派出小股部队袭扰我们。这明显是在麻痹我们，她一定在酝酿着一个更大的阴谋！”
“阴谋？哼！”
赫连霸冷哼一声，眼中满是暴戾，“在本汗的绝对实力面前，任何阴谋诡计，都是徒劳！她以为靠着这些小偷小摸的伎俩，就能拖垮我的大军吗？痴心妄想！”
他猛地一拳砸在地图上，指着黑风山的位置，怒吼道：“传我命令！集结二十万大军！本汗要亲征！我就不信，我二十万铁骑，踏不平她一个小小的黑风山！这一次，本汗要将她，和她的南境军，连同那座山，一起从这片土地上抹去！”